第2章 第二章 有歹人
在雾州这个地界，山匪横行已是多年沉疴了，每年时不时就会闹上一段时间，不过他们从不欺压当地的老百姓，只是弄得雾州的富户们苦不堪言，其中以裴家和赵家首当其冲。这些年知府杨彦迫于这些当地豪强的压力，也多次宣称要肃清山匪，只是从未压得住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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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日被山匪截住的倒霉蛋便是雾州当地炙手可热的首富赵凤梧，与有世家根系的裴家不同，赵凤梧是这三年来才冒出头的商贾，做着关内外往来的生意。
雾州位于整个南启王朝的西边，再往西是延关临城，关外便是抵戎族。是以这边常有一些人是做关外贸易的，这赵凤梧估计有些人脉在身上，短短几年时间就积攒了不小的财富。
裴棠兮可不想卷进这些是是非非中，她躲得小心，也还看不太清那群人是刚刚开始打劫呢，或是已经快要收尾了。只能老老实实的蹲在原处，盘算着那些人究竟什么时候能离开。
殊不知她的一举一动早已落在了别人眼中，这杉善里乡间的田路一边临着田一边靠着山，整个村子就处在两山夹着的盆地中。而此刻道路临着那侧的山上密林间，两个长身玉立的公子将山下发生的所有事情都看得清清楚楚。
“公子，那人应是过路的村民，我方才看过了，他的牛车就停在后面的路旁。”
其中身穿蓝衫的男子早在裴棠兮摸摸索索蹲过来的时候，就已经查探清楚了她的来去。
“你是说，她将车提前停在了后面？”
从他们的位置看过去，蹲在草丛中那人浑身上下都灰扑扑的，看上去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乡人。那个穿月白色长衫的公子却沉了眸色，从那条路上过来需得转过弯才能发现这些山匪，这个人是提前就感知到了动静，才会一个人悄悄的先过来探探情况，这种敏锐和那身灰暗的笨拙怎么看都不太相称。
“阿瑛，你去将他的牛车赶过来。”
男子微微挑眉，眼神中带了一些好奇，似是有些惬意的期待接下来的事情。
“赶过来做什么？”
“把牛直接撵到前面去。”
柳瑛向来很多时候都不太明白这位沈大公子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，他无奈的瞥了眼下面躲得小心翼翼的那个小子，也不知他怎么就惹到这尊大佛了，但愿他自求多福吧。
裴棠兮打算再探头瞧一眼那群山匪现在的状况，实在还有很久的话，就回去想想还有什么路可以到村里去。就在这时，不等她反应一辆熟悉的牛车从她身边跑过去了，老黄牛似是受了很大的委屈，边跑嘴里还不停的哼哼唧唧。
要死了，这是什么情况？
“什么人？”
牛车一路吱吱呀呀，这么大动静很快就惊动了那群山匪，贼首带着一群人往裴棠兮这边看了过来。
裴棠兮被吓得出了一身冷汗，此时万万没有继续躲着的可能了，先不说她自己能从哪里逃跑，那可是家里最忠心的大黄，她说什么也不会让它就这么落入那群匪贼的手中。转瞬间，她脑子里便想出了一个注意，也不知可不可行。
只见她灵巧的从草丛中起身，摘掉头上的斗笠拿在手上，扯乱了自己的头发，跟着牛车跑了两步，便马上又跌跌撞撞的边跑边喊，那样子看上去很是滑稽。
“阿黄……阿黄，跑啊，别跑，呵呵……呵呵呵……”
见人过来了，那贼头一颔首，立马身边就有人拉住了疯跑的牛车，裴棠兮喘着气停了下来，上前就把手里的斗笠扣在了老黄牛的头上，看上去既木讷又呆傻，
“太阳，大。阿黄，带。然后，跑。”
她面色暗沉得仿佛藏匿在了头发的杂乱中，目光呆滞却又带着一分执着，有几个山匪看她那样子，没忍住笑了出来，
“黄副主事，这好像是个傻子。”
黄衍打量着眼前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人，邋里邋遢，灰不溜秋，如今这些村里有一两个傻子也不稀奇，就连城中，东南西北不也有几个么，是以没放在心上，也没想跟他一般见识。他今日得了消息，带着人专程到这里来堵赵凤梧，除了一些丝绸绢帛，还收获了整整两箱黄金，心情倒是格外不错，只是沉声喝道，
“你是何人？”
话问出口，却半天没见有人回答，见那傻子没有反应，只是一味的摸着那头老黄牛，一旁的山匪便上前一脚将他踹倒在地，
“我们黄副主事问你话呢，回答。”
裴棠兮被踹得腿窝子疼，晚上回去肯定又青了，她索性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，
“把阿黄……放开……谁打我……我回去找人……”
“哈哈哈哈……”
看着傻子哭闹，又有些人笑了出来，还不断揶揄刚刚踹人那人，
“欺负个傻子，这下弄哭了，老四，要不去哄哄？哈哈哈”
逗傻子的心一起来，那人就索性拿了刀在手，
“你再哭试试，你这牛老是老了点，宰来吃应该还不错。”
这话音刚落，不曾想方才还坐在地上哭闹的傻子便起身蛮力撞了过来，裴棠兮挡在老黄牛面前，
“阿黄不……不能吃……阿黄要去村里，我答应阿娘……阿黄必须去村里……”
虽说老四没防备被裴棠兮撞了个踉跄，不过他护着牛的这点气性倒是有几分血性，有些对了山匪的胃口。
“黄副主事，这估计就是杉善里的一个傻子，你看……”
“诶，让他走不管了，干正事要紧。”黄衍得心思很快又回到了那些财物上。
“是。诶，拉着你的牛快滚，不然一会儿连你一起宰了。”
裴棠兮作势木讷的瞪着他们，而后捡起斗笠继续替那头老黄牛挡着，拉着它慢慢走，
“继续跑啊，阿黄……跑啊……”
她就这样大摇大摆的慢慢远离了众人的视线，远远站在半山林间的二人看完了裴棠兮脱身的全程，柳瑛有些目瞪口呆，
“这人？”
月白衫男子嘴角愉悦的上扬，微微上挑的凤眼亮如星辰倒映，摄出兴味盎然的光彩，
“有意思。”
裴棠兮又坐回了牛车上，好容易松口气，只觉得身上又累又痛，拿过斗笠戴在头上，汗水都快糊住了眼睛，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这牛怎么就会忽然跑出去了。
“大黄，是我之前绳子没绑牢吗？”
“哞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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